谁是下一个陈欧?斯坦福之梦和玻璃长城
点击次数: 次 发布时间:2015-4-16
找到那件事
几年前,斯坦福工程学院机械系硕士蒋涛去巴黎一所大学做课题交流。对方知道他来自斯坦福,第一个反应就是:你们这些斯坦福的,居然也愿意认真做研究啊,呵呵。
如果你走进斯坦福周围的任何一家咖啡馆,毫不费力就能找到一大坨开口enterprise闭口leadership的人。很多人对于斯坦福的理解是这样的:教授们都在做投资,赚很多钱,而学生们都在开公司,想要赚更多钱。
这种理解虽然偏颇,但也不无道理。2000年就任至今的校长约翰·轩尼诗,他本人就是谷歌和思科的股东。谷歌当年创业的时候,就是在教授大卫·切瑞顿家的门廊里拿到了十万美元的启动资金。在这里,不但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手持《精益创业》这本圣经开发各种App,也有越来越多的创业公司投资于此。一项数据显示,14年来,斯坦福接受的来自成功公司和创始人的捐赠已将近200亿美元。
在斯坦福的小圈子里,这种说法会立刻招致对方的不满,继而是一大串诚心实意的解释。就拿方爱之来说吧。“我不想做投行,也不想学营销。”她讲得很明白,“我曾经非常迷茫,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。如果说斯坦福教会我什么,就是让我了解自己,相信自己,帮助我找到一个方向。”
方爱之的故事并没什么特别的。她的父亲是中国一位声名显赫的投资家,因此,跟很多同样出身的孩子一样,她的难题是,从很小的时候开始,她就要跟那些已经拥有的东西打交道,而找到一个新的、属于自己的方向就显得加倍艰难。她做过很多努力:考上最好的大学,进最好的投资机构工作,辞职学中文,去甘肃边陲做慈善……但她始终不了解,她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成为她自己。于是,她打算去斯坦福看看。
现在看起来,斯坦福和其他大学最大的不同是,它愿意接受所谓“怪咖”,也就是有困惑的人。20世纪60年代的反文化运动依然在制造影响,这里的文化氛围与东岸截然不同。女生们在大冬天穿着超短裤,推开教室,门口挂着滑板,周围听得最多的不是英语,是西班牙语。你看见教授在发呆、打字或者织毛衣,但他突然一抬头提个问题,一针见血。如果明天有同学跟你参加同一个面试,他一定会坐下来跟你讨论,而不是暗暗瞅着你较劲。这种厌恶竞争的颓废感正是嬉皮士精神的精髓。
开学第二年,方爱之在一门叫作Touchy Feely的课程上经历了震撼教育。课程原名是Interpersonal Dynamics (人际关系情商课),12个学生被分成一组,加上2个外来的辅导员,共14人每周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7个小时,持续一学期。在每周的那7个小时里,没有话题设置,必须实话实说,房间窗帘紧闭,室内发生的一切必须严格保密。
一段时间之后,辅导员要求12个学生互相打分,进行影响力排名。方爱之被排在倒数第二名,她委屈得大哭。“我发言非常积极,为什么我的努力不被看到?因为我是亚洲人吗?因为我是女人吗?”
在后来的课程交流里,同学帮助她寻找痛苦感受的心理根源。她开始意识到,也许自己之所以这么在乎别人的评价,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过于在乎来自父亲的评价。她有一位典型的中国父亲,其威严谨慎的程度和优秀程度呈正比。“可能他也很为我骄傲,但很少说出来。”长久以来,父亲成了她的超我的化身,常常和她的本我起冲突。这一发现让她内心的小女孩终得解脱。
当然,在很多人看来,这样的课程显得有点神神叨叨,而且并不实用。但它确实是斯坦福商学院的三大王牌课程之一。通过这样的谈话,一个人得以了解自己,学会和他人沟通,并且有可能把这些技巧运用到公司管理中去。相比之下,诺贝尔获奖教授的期权定价模型、各种创业实操课程,反倒显出术和道的差别。
一位斯坦福文科教授解释说:“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知识。一种知识是关于数学、物理、社会……但还有另外一种知识,是人对于自我的知识。这种知识丰富一个人的心智,锻炼他的想象力。如果这两种知识不能连接起来,那么教育是盲目的。”